2015年12月17日 星期四

[教授專訪]心所向 持以恆──蔡天怡老師專訪節錄

轉載於[國立臺灣大學圖書資訊學系] http://www.lis.ntu.edu.tw/?p=4308
採訪:簡翊淇、陳世萱
撰稿:蕭愷琳、湯高銘
資訊行為相關研究背景
我目前的主要研究方向是資訊行為相關研究,探討人跟資訊之間的互動關係,包括人們的資訊需求、尋求與使用行為。這個研究領域是與多位老師學習後才逐漸聚焦的。
大學時期雖然主修是歷史,但修課重心其實是在我的輔系──圖資系。大三時,我跟著藍文欽老師做專題,做了目錄學相關研究,開始對於學術研究產生興趣;大四很幸運地有機會參與陳雪華老師和歷史系及資工系合作的台灣歷史數位圖書館計畫,也一面跟著歷史系吳密察老師做明清檔案的標校工作,於是對數位典藏與使用者研究開始產生興趣。
進入碩士班之後,跟著吳明德老師做國科會計畫,學習一個研究如何從發想到完稿,也發現理論與實務是可以結合的,讓我覺得踏上研究之路並非走入象牙塔,更確定自己希望從圖書館學的核心概念來探討使用者相關議題,因此,我的碩士論文將引用行為視為某種資訊使用行為,透過引文分析和訪談,探討資訊可獲性與使用者的引用行為。
在美國求學期間,我也受到多位老師的啟發而找到自己的主要研究方向。我的博士論文運用資訊視域理論,以量化與質化方法探討大學生課業相關活動的資訊尋求行為,最終極的關懷,是希望促進資訊的取用,並藉由了解人們的資訊行為來幫助資訊素養的推動。
透過專題研究、計畫參與以及論文寫作,我和許多老師互動學習。這些經驗除了豐富我的研究方法和視野,幫助我探尋自己的研究領域,也讓我在教學研究上有許多參考模範,讓我得以建立自己教學研究的步調,也建立起自己與學生的互動方式。
從歷史到圖資的心路歷程
我高中曾在圖書館擔任義工,但對圖資其實並不甚了解。聯考因些微的分數差距而沒有錄取圖資系,讓原本目標不甚明確的我這才對圖資系躍躍欲試,於是,大一上學期就到圖資系修習「參考資源」,覺得圖資系的課程對我而言的確更為有趣,尤其發現不少同學對課程作業感到不勝負荷或厭煩,而我卻樂在其中,遂決定大學生涯可繼續往圖資系修課。而後來廣泛地修課,讓我得以進一步探索自己的興趣。
大三以後,透過專題和工讀機會與圖資系老師接觸,更覺得自己的行事風格比較符合圖資系文化。總覺得歷史系的行事風格較為正式,而自己太過隨性。
決定推甄圖資所是一個重要轉折,但過程中並沒有特別的曲折或掙扎,有點像是不小心考到歷史系,雖然並不排斥歷史學,但大一修了「參考資源」以來就傾心圖資,兩個領域在心中的位置就不一樣了。
圖資系教書經驗談
在圖資系的教書經驗還算順利,系上的學生絕大多數蠻有心學習,也感覺到許多學生相當聰明且有想法,有些學生更具創意,課堂討論或報告中,有時會獲得超出期望的驚喜,這是教學過程所樂見的事。
不過,剛回系上教書時,往往很自然地對照先前在美國擔任講師時的教學經驗,而有些不習慣台灣上課時安靜的氛圍(儘管自己以前在課堂上就是那安靜的一份子)。在美國教書時,課堂上,學生總會跟老師對話、提問甚或分享自己的經驗。我相信適度的課堂互動有助學習,因此,如何鼓勵學生提問及增進課堂互動至今仍是我在學習與調適的部分。
在規劃課程時,我會適時安排課堂討論或活動。透過課堂討論與活動,除了加深學生對授課內容的印象,也可以增加凝聚力和參與感,又可能激盪出不同的想法、聽到不同的聲音。目前教學過程中,學生參與的狀況算是相當不錯。
而令我印象深刻而感動的事情是:去年幾位學生將資訊行為理論作為聖誕節交換禮物的點子。原先擔心自己講授資訊行為理論過於枯燥,但這幾位學生竟然在修畢課程一學期之後,以課程內容作為休閒娛樂的話題,這件事也為我帶來莫大鼓舞。
若說對系上的學生有什麼期待,就是希望大家能夠保有學習動機與熱忱。雖然透過學習找到自己的興趣相當重要,但身為圖資教育工作者,仍不免私心期待更多人願意投入這個領域。
給大一新生:保持喜歡學習的心,平衡課內外生活,盡力去探索。
每個人進入圖資這個領域有著不同的原因。有些人是真心喜歡,有些人也許是誤打誤撞。但既然來到了這裡,就要盡可能多方探索這個領域的樣貌,好好利用在學的時間接觸不同的課程、認識系上的老師與同學。而專題研究是難得一對一跟老師單獨學習的機會,可以多加利用,對大一新生來說也許言之過早,但可以先放在心上。
大學生活中,社團和打工實習也相當很重要,同學們可以多利用大學這幾年充實各方面的經驗,抱持開放的態度去探索。但打工、玩社團也不要本末倒置,應視自己當學期的修課狀況去平衡花費的時間,也許可稍作規劃,例如:大一的課餘時間以社團為主、大二以打工為主等,最重要的是以不影響修課為原則。
我自己的社團經驗,是參加台大國樂團,大一誤打誤撞陪著朋友去,就這樣留了下來,還當了兩年的幹部,十分投入。寫企劃書、辦音樂會、辦美加巡迴等經驗雖然佔據了很多時間,但自己回顧下來,與課業的平衡都維持得還不錯,對我來說是彌足珍貴的經驗。
給畢業生:不要輕易放棄,也不要強求。就是這麼簡單,就是這麼難。
我看到很多大學生剛畢業就急著想要確定自己未來的路,而感到無比焦慮,因此,建議即將畢業的同學可設定三、五年為探索期限,給自己多一點彈性時間去探索未來;亦可設定短期目標,透過階段性任務去探索未來的方向。學校生活和工作往往有很大的落差,剛進入職場需要一段時間逐漸摸索,所以,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做好心理建設並放慢腳步去面對新的生活或許會調適得更好。
在現實條件允許的前提下,如果對某個方向懷有很深的熱忱,即使三、五年內達不到目標,還是要相信自己,勇敢追求,不要輕易放棄,慢慢朝那個方向前進就好。然而,何時該堅持,何時該放手,的確難以拿捏,也沒有標準答案。自己當初即將畢業的時候,也是有些徬徨,但是,我告訴自己:「不要輕易放棄,也不要強求。就是這麼簡單,就是這麼難。」將這句話送給畢業生,希望各位能夠在未來能夠堅持自己的理想,並掌握理想與現實的分際,做出最適切的決定。

2015年12月5日 星期六

[創新教育]備課不孤單 從一個人到一群人的學習

轉貼自《天下雜誌》http://www.cw.com.tw/article/article.action?id=5072734
作者:林倖妃

大環境變遷,學生在「演化」,教師更要跟著「進化」。一場生物共同備課,吸引中部四縣市、超過十四所高中老師。他們把自己歸零,重溫過往的知識,再把學習熱情,反饋給學生。

台中女中科學大樓,各校生物老師陸續來到教室,入口處的桌上放著《演化論》、《羽的奇蹟》、《生物地理學》等十餘本書,就跟生物的世界一般斑斕。

一樓樓梯口放著鐵架,架上寫著「生物共備社群」,循著箭頭就會找到這間教室。

接近午後一點半,報到單上空格愈來愈少,從豐原、南投、彰化到雲林,共有來自四縣市、超過十四所高中的二十五位生物老師,來參加這場「共同備課」。

身材高挑、說話輕聲細語的台中女中老師薛靜瑩,站上台宣告「這學期的生物共備開始」,「我們先設計概念圖,思考要教學生的概念和能力是什麼,再做學習單,」她說,「今天的成果都會放上臉書社團『生物愛翻轉』。」

他們從要教給學生的能力出發。二十五位老師分成四組,依據這天的主題基礎生物課程「分類、遺傳與演化」,展開討論。桌上擺著張全開的白色壁報紙、便利貼及彩色筆,討論到激動處,整組人都站了起來。

便利貼撕了又貼、貼了又撕,密密麻麻描繪出不同的演化概念。

概念圖是打破課本章節,讓老師練習在「演化」架構下,找到學生該學到的核心和能力。薛靜瑩到各組遊走,鼓勵所有人 跨組去看別組的概念圖,可以畫上星星鼓勵他們,也可以回去修正自己組所畫的圖。

「變異,這也是演化的根本,從左到右、從過去以為不變到變,」一位老師指著桌上概念圖說明,桌旁擠滿老師。

學習單則涉及教學流程。 「當概念圖確認後,再根據概念圖設計學習單,設計整個教學流程,」薛靜瑩說完,現場再度喧嘩聲起。有人不時拿手機查資料,有人拿出類似大富翁的桌遊,尋找靈感,還有人提議,在課程中採用動畫解釋抽象概念。

「翻轉教學」對我很困擾!

「生物愛翻轉」社群在中部已吸引老師的關注,即使是資深的老師,都無法忽視這股需求。

「翻轉對我有困擾,因為老老師不知道如何翻,今天來看看年輕老師怎麼做,」豐原高中老師蔡瑞珍,已有超過二十年教學經驗。她坦言,翻轉是以學生為主角,但一直以來她所受的教育是講述法,「想轉也轉不了,現在只能看看人家是怎麼轉,先在腦內建構。」

十二年國教上路,愈來愈多老師感受到這股沛然的浪潮。

膚色曬得黝黑、致用高中老師葉致毅說,現在已經是「學習遷移」的時代,要將生物學遷移到生活上,而不是侷限在實驗室,「我們要打破教材,把培養學生的能力抽離出來。」

以演化為例,這意謂著沒有任何事情會固定,永遠要和環境互動協調。以此為出發點,再以相互矛盾的問題,挑戰學生思考。

例如,圓瞳孔的生物大部份是日行性,但貓頭鷹和老鼠為何是夜行性?「用一個個問題幫助他們釐清矛盾,若有天他會對矛盾提出問題,表示他是很會問問題的人,」葉致毅說。

對參與共備的老師來說,除了學習,這更像是找「伙伴」的過程。

三十歲開始當老師,教書十二年來,葉致毅自己摸索教學方法,除了學生,沒有人可以和他分享。
「今天是出來找朋友,也印證自己的教學理念,」一場共備,讓他找到滿場志同道合的伙伴。

我不只教知識,更是生活

當老師其實很「孤單」。薛靜瑩最能了解這樣的心情,四年前她一度想放棄這份工作,因為台中女中的明星高中地位,老師們競爭激烈。

成績成了唯一目的,讓她不知道教學的意義在哪裡?她開始問自己:我想要教出什麼樣的學生?

因為看到佐藤學的《學習的革命》,讓她起心動念,「我想要這樣教學生,」她說。第一年學生的反應非常好,讓她信心大增;第二年卻踢到鐵板,問題丟出去,學生沒有反應也不願意討論。

於是她開始往校外找資源、找伙伴,也趁機到處觀課,從北一女孫玉珍到中山女中張輝誠,還參與光榮國中老師鍾昌宏的共備社群,嘗試自己設計學習單,進行翻轉教學。

從一個人到一群人,透過研習和臉書,鼓動更多老師參與。薛靜瑩將中部老師,串聯在一起學習畫概念圖。「老師們學會畫概念圖、設計學習單,開始想要用在課堂上,決定每個月共備一次,」薛靜瑩常常丟個問題上臉書,一場熱鬧的共備,就在網路上展開。

這天是薛靜瑩的生物課。她帶著煮熟的玉米和剝殼花生走進教室,這堂教的是裸子植物和被子植物。

她要各組剝開玉米和花生,將構造名稱寫在她準備的學習單上。

一組組女生迅速地拿起課本、講義翻翻找找,「我們要廣泛搜集資料才會有想法,」曹淇惠說。有人拿剪刀、有人拿膠水,準備上台報告裸子植物和被子植物異同。

有的組研究許久,緊張得舉起手,大喊「老師,求救!」薛靜瑩趨前救援。教室的前方貼了張已然褪色的壁報紙,寫著:「學測將至眾生愴悢/唯吾女中所向披靡/北滅北一南誅雄女/奪得七五強佔鰲頭」。

綁馬尾、戴眼鏡的蕭竹君專心翻著課本。上生物課會很趕嗎?「會啊,很多要自己先看,」她看著滿桌課本和花生回答,「不過,這樣上課印象會比較深刻。」

生物對她們來說,是生活,已經不再只是課本裡的圖片。

2015年11月23日 星期一

[教師專訪]松山高中洪瑀柔老師訪問

 洪瑀柔

  外文系畢業
  現於松山高中實習

 2011電機外文聯合宿營隊輔
 2011
外文之夜大二歌舞劇女主角
 2012
全球集思論壇志工、閉幕式表演負責人
 2012
南加大華語教學課程助教
 2012
2013台大外文營口語訓練課程助教
 2012-13
台大有氧舞蹈社幹部
 2014
台大外文畢業公演公關行銷組
 2014三芝營英文科負責人
 20142015台大教育學程學會副會長

小編常常懷念過去一年和19屆教程學會夥伴們一起打拼的日子,趁著10/30實習生返校研習,和數個月未見,現在是熱血實習老師的副會長好好聊了一下,也談談她對教育的看法、在實習現場的所見所聞,以及自己為什麼決定踏入教育界。

小時候對老師的印象是什麼?

整體而言,就是有知識、內涵、風度、跟氣質。

我講一個我最喜歡的老師好了。小六時,有一個老師,她上課會先放輕音樂,讓我們整個心都平靜下來,然後他再開始上課。另外他還會帶我們讀論語等經典。他除了有氣質以外,對學生還很有愛,會讓人覺得她是真心關懷你。

國中的時候有一個理化老師,我也超愛他。他滿腹經綸,上課都完全不需要課本,就能流暢得在黑板上寫很多很多很經典的例題,開始幫大家講解觀念跟解題。那是一位很資深,即將要退休的老師,但他絕對不是書呆子,他涉獵很廣,什麼書都讀,於是平時上課就會跟我們分享很多理化相關的知識,或是他讀過哪首詩讓他覺得很感動。

我覺得我小時候就是仰望老師的感覺,慢慢到了高中、大學,覺得老師開始從那種權威型的、高高在上的角色,變成了好像平輩的朋友一樣。

你想當老師就是因為以前那兩個老師的影響?

也不完全,就我喜歡的老師有很多種,但我覺得他們不完全是我的風格。我不是那種高高在上的人,我希望有第一個老師他對學生的關懷,還有他的胸襟。我記得我小時候覺然是乖學生,但脾氣很衝,標準的牡羊座,看不順眼的事情就會跟同學起衝突。那時候跟老師關係很好,她就會私底下跟我聊,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她跟我說「冤冤相報何時了」類似的道理,那時候就覺得那位老師真是很有內涵很有氣度。

為什麼想要當老師?

人長大總是要找份工作對吧?我覺得很多工作都是為了賺錢而做,但當老師感覺很棒就是因為他是為了服務人而工作,就好像賺錢是他的附加價值,你在做你愛的事情,它又可以給你溫飽,這不是件很幸福的事嗎?其實我很小的時候就發覺自己有教學熱誠,覺得未來想當老師。也許是小時候成績好的關係,同學都會來找我問問題,我就在教他們的過程中覺得很快樂。當我講解得很清楚,甚至同學說「ㄟ老師講的我聽不懂,你講的我聽得懂」的時候,我心裡就會莫名有種成就感,這樣的成就感讓我知道,教學是件很快樂的事情。

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動搖過?

其實我不是很早就來報考師資培育。高中考大學時,第一次猶豫了,最後也沒有選擇師大。因為我長大的過程中開始少子化,整體社會的風氣就是老師越來越不好考,所以所有的親戚、家長、同儕都說:「老師很難考、只會當流浪教師、最後只能到補習班、沒有尊嚴……」之類的。因為對未來的徬徨,所以那時我先選了台大。

另一個讓我遲疑的點是,當人慢慢長大以後,你會發現很多事情沒有絕對的對與錯,但好像一個老師又必須知道很多事情的對錯才有辦法教導學生。在價值觀越來越模糊,沒有很明確的所謂是非正義的時候,我就會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能力可以帶領學生。

但我為什麼還是下定決心要走這條路呢?我後來是這麼說服自己的:反正做每個工作都有每個工作要突破的難關,也許我在做教師這點,我有些能力不足,那我就去補強它,而不是退縮。就算做翻譯,或是去公司行號什麼的,我也會有不足啊,所以不應該因為某項工作有困難就限縮自己、不敢挑戰。

理想的老師應該為學生做什麼?

 第一,備課要充分,這是做為一個老師應有的責任。而如果又身兼導師的話,最重要的就是關心學生吧

我小時候都覺得做老師好簡單,當時認為每一年都講一樣的東西,認為我做兩三年就會變超強。所以覺得老師真是份理想的工作,我喜歡又不難,覺得我一定可以做得很好。但慢慢長大了,修了教程的課、開始實習以後,才發現不是那麼一回事。

尤其是英語科,語言學習理論會有潮流,每代的潮流都會改變,我現在出去要教的東西,不代表是我以前在學校學的。以前我在學校學的、觀摩老師的teaching styles,不一定可以應用到我現在的教學現場上。我相信其他學科也是,因為知識是日新月異的,做老師必須要不停充實自己,要一直不斷的自我精進跟修正、還要有創意勇於嘗試的膽量

松山高中也算明星高中,也有升學壓力,學生都被考試壓得很死,他們很容易討厭一門學科。學生不喜歡學科往往是因為覺得無趣,他們覺得和生活沒有關係,然後考試很煩。但本質上我覺得他們不一定會討厭這些學科,只是這些學科被制約了,看到它們伴隨的就是考試,你自然而然就會不喜歡。我現在在做的就是自己的課堂上,把它設計成比較有趣的活動,當然那些正課、該教的知識還是得教,但就盡量加一些我覺得很重要、但卻被現行考試制度忽略的事情。比如說我覺得就英文而言,speaking很重要,我就會盡量加一些speaking的活動。要引起學生動機一個很大的點,就是讓他看到這個學科它的價值在哪裡。若今天學生學了一種語言,它可以幫助你溝通、做文化交流、建立自信心,那這個就是一個很好的motivation

在教學現場看到的難處?

 我們學校有在收特殊生,我教的三個班裡有碰到兩位,導師班的那位是學習障礙,他是全校倒數第五名,但他自己心理還能調適,比較不棘手。但另一個班那位情緒障礙的孩子就不同了,她非常在意人家對他的看法,比如說這次段考,她的班導只說「不錯啊至少某某科有及格」,那孩子就哭了,班導原本是很輕鬆、開心的想要關心她、cheer her up,結果反而讓她情緒崩潰,非常脆弱。

特教的立場是「回歸主流」,所以要盡量把特殊生和一般生混合編班,但其實我現在的態度是很保留的,我擔心就是他們真的有辦法適應得很好嗎?比如說我用英文上課,我們班那位學習障礙的同學就完全聽不懂。另外有老師跟我說他們鑑定是每年都要做的,他現在高二,明年升高三的時候會再做一次。那位老師說情緒障礙的那個孩子是搖擺在中間,他明年的鑑定不一定會過,如果沒有過的話他就會算成一般生,以他目前的成績來看,到時考大學的時候無疑是再一次打擊,因為他大學的時候就沒有加分的幫助了,他跟松山的其他孩子比起來,就顯弱勢很多。現職老師們也有對這項政策產生質疑,當然大家都知道教育部是善意的,背後也有一些理想支撐,但是真正執行之後會產生很多的問題,而目前是沒有足夠、適當的配套可以去幫助他們的。

    課綱制定上,現在課減的越來越少,但是大考考的東西還是一樣多,這樣就會逼老師一直趕課或加課,趕課影響到上課品質,而加課的結果就是學生就不想理你了,他們會覺得:「這是我該休息的時間,為什麼你還要留我下來上課?」。

和家長的合作上有哪些困難?

          其實實習老師的角色不會第一線跟家長正面交鋒(),不過目前就我的觀察,我大概可以預想到未來跟家長合作上,最大的困難是觀念的岐異。也許我以前的態度也是這樣,然後因為有修一些教程的課,可能某個程度上已經被改變了,就會發現我們現在的觀念跟家長很不一樣了。另外我覺得現在的新聞媒體把教育上的一些情況渲染開來,導致有一些家長,有點像消基會過度保護消費者,廠商動輒得咎。我前兩天就接到一通電話,他問說:「聽說你們學校化學科的進度比其他學校都快,我可以了解一下是為什麼嗎?」他們連老師的教學專業都要涉入了,但他們並不是專家,卻又不把你當作專業,怎麼談合作呢?不要妨礙就很好了。

行政端和教學端會有合作失調的情況嗎?

我覺得你要讓別人跟你合作,你必須要能說服他,你一定要有口條,演講時要能打動人心。像我們教務主任,他就是一個很值得我尊敬的前輩。他會給新進教師演講,講一些我們之後會遇到的挑戰,我們應該以什麼樣的態度去應對,還有未來的老師跟以前的老師有什麼不一樣,可以怎麼做。我覺得他的演講能打動人心,讓我們想跟著他。他演講中有講一些也是跟行政、教學合作相關的,他說:「要造成改變的不是領頭的那幾個人,而是跟在後面的那一夥人。」某個研究說,只要贏得百分之二十一的人去配合你的話,那個改革就會成功。那段話很打動人,當領頭人是辛苦的,沒有人會想做這種工作,但如果你今天只是配合人家然後去模仿他們,比如說新的教學法,你去學、去模仿,這樣就可以促成一個改變,它的機會成本是比較低的,這樣子是不是比較能說服別人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身為前輩的建議?

在實習的這半年間,只要一進到學校就會多很多資源。以英文科來說就是教師手冊、教學光碟、雜誌、單字書等等。但實習時你會很忙,能看的時間很有限,所以我覺得可以讓學弟妹們早點接觸,那他們就可以提早做準備,到教學現場的時候就是準備好的,那在教學工作上、在備課上,都會比較順利。我覺得備課用書可以多備一些,但好像很少人去利用,我們自己以前的經驗就是除非你教材教法要上台,你才會去借書出來印,然後印完書又放回去,就只拿那一小部分回家,我覺得那樣還蠻可惜的。

我曾有聽過有老師說不要用備課用書,因備課用書內容很詳細,連課程架構、引起動機都有寫在上頭,照著那套做是否反而會被制約?

我覺得一開始學習都是模仿的過程,要到累積了一定的基礎後才有辦法開始做變化。被制約喔?有可能,但就是要多看。上一次返校研習英文科請到北一女中的Allen老師演講,那次演講是我覺得所有聽過的演講裡收穫最多、最實用的一次,後來我把從Allen老師身上學到的某些教學技巧用在我的教學裡。我們請他講的題目【是如何把英文課變得有趣】,他秀給我們很多很新奇的做法。我覺得多看、多吸取一點,等到你累積到一定的經驗值之後,就有辦法慢慢發展出自己的style了,比自己那邊誤打誤撞來得快多了

未來還有哪些部份要再努力? 

我覺得我的教學還要再努力。其實求學階段以來,英文不是我最強項,我國中的時候還真沒想過我以後會變成英文老師,那時候最喜歡的是國文和歷史。高中時其實我英文也不是最突出的,但最後誤打誤撞就考上外文系,就變成走英文老師這條路了。所以在重回高中時我就發現,還有很多是我的基礎功夫下得不夠多,這部分還要再努力。再來就是班級經營,畢竟做老師的,不能只會教好學生,也要懂得調教各式各樣,不同性情脾氣的孩子,希望這方面自己能再多學習。

2015年11月17日 星期二

[史懷哲計畫]總召的熱血心得文~~

作者:李怡慧,現就讀台大中文系,第七屆史懷哲計畫暨第一屆深坑營總召

◎為什麼參加營隊?
    「為什麼接營隊呢?」不管是自己還是身邊的人都好奇地問過。
下營後零星地和雅柔、苡粧討論過當初我們為什麼接下這屆的召部。其實有點模糊了,但依稀記得那種「想試試」的感覺。因為好歹參加到了第三年算是半生不熟的屁股,因為好像還沒有其他人表示接下的意願(?),因為想讓一個營隊有一點自己想像中的樣子,因為覺得苡粧和雅柔會是很棒的副召,因為……
對於「總召」和「史懷哲營」的印象是從亞茜開始的。還記得第一次接觸懷哲營(前幾屆在三芝國中舉辦,直接稱為「三芝營」),是因為跟那年的總召亞茜某堂課同組,當時亞茜還正在尋找科負責人,剛好國文科有缺,在亞茜的親切和胸有成竹的氣勢下參加了史懷哲營。下一年超然獨立的總召偉帆,則在主要幹部短缺的限制下,辛苦地一手包辦過程中的大小事,跨足本應由財務、課務副召們處理的各範圍,營隊的整體氛圍,各項規定較寬鬆,但時程的掌握與叮嚀仍按部就班地傳達給全員。
「下一屆的營隊會是什麼樣子?」在二度參加史懷哲營的尾聲,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對從沒接過主要幹部、更鮮少參與營隊的我來說,要做為一個總召還是太嫩了。
在三芝營的最後那週,落腳的民宿房間裡,各科混宿讓我們多了認識其他的成員的機會,一起討論教案或教學、一起崩潰備課一起討論教案或教學、一起崩潰備課、一起瘋玩桌遊、一起看海看夕陽。這也讓苡粧和雅柔有一起趴在木頭貼皮的地板上,看著螢幕窸窸窣窣討論課表怎麼安排更完美的機會──當時抱著筆電,心想如果細心周到的雅柔當課務副召,邏輯清楚又超會文書處理的苡粧(還是自然組的感覺管錢超精明有條理啊哈哈!)接財務副召,再加上兩人對教學的理想和各自的堅持,這樣的副召一定是完美組合。一直到在二活魯山人的慶功宴時,這個想法才鑽了出來。
「因為覺得怡慧當總召的話會想幫忙。」印象中雅柔這麼說,而苡粧附和了一句。那瞬間有種被信任的感覺,不禁考慮起接下總召這件事。營期結束時聊起最開始,才發現原來我們都是因著對方才加入召部。不過就像這屆結束後雅柔說的,我們當時其實也還不清楚實際上一個召部會有多少工作量、具體的困難何在,每一件事的細節都離我們太遠,憑著一股熱血和傻勁就真的接下來了(雅柔後來說她接下副召後猛然發現自己該準備考試就有點後悔QQ)。隨著越來越靠進營期,累積的壓力越來越大,營前營中曾有摩擦,也曾很質疑自己當初接下召部到底是不是不自量力的決定。但後來雅柔告訴我,其實真正需要的也並不一定是各方面都超適合的那個人,能好好堅持著完成就是足夠的。

◎溝通技能level up & 特教初體驗
這屆是第一次在深坑國中舉辦的史懷哲營,以往建立好的合作經驗大多要砍掉重練。有好多事情要熟悉、詢問和溝通。因為有苡粧跟雅柔的照應,在營期中仍有上臺的機會。除了一定有收穫的「實戰演練」,這次的營隊,為我增加兩個特別的經驗。
第一個就是人際溝通和應對進退的細節。除了和同伴共事的經驗,因為換到新學校,一切合作的默契都尚未建立,和老師、校方信息來回更加頻繁、溝通的事項也變得更多更雜更細,也在過程中發現有許多的眉角要留心。這些都讓我更了解當面溝通、電話聯絡、信件往返間的差別和不同單位的慣性,也在擔任幹部、做事的過程中更了解自己個性的弱點和強項。
第二個,也是最難得的,是直接接觸到特殊生。這次營隊雖因為首次舉辦,參加的學生人數很少,四個班總共不滿60人,但在這之中卻有至少34位亞斯伯格或兼過動傾向的小孩,也有視障生;校長說今年特殊生的比例高很多,預計全校一百名左右的新生中有十多位是已經通報的特殊生。對大多數只在特殊教育課堂上學過基本特教知識的我們來說,要直接和特殊生接觸,必然感到壓力和焦慮(尤其對這一屆的帶到兩位特殊生的實習導師宛庭和國峯而言)。幸好深中的輔導主任很熱心、親切,給我們不少相關的資訊和建議,主任放手讓我們嘗試,也告訴我們有什麼狀況都隨時可以打給她。
亞斯伯格的小孩容易對其他人的情緒或言與產生誤解,如果受到情緒刺激,變容易一時失去理智,像個小火山一樣地爆發──火山爆發時,輕則語言攻擊、重則出手打人或摔打物品。這次營隊,一方面有主任告訴我們可以怎麼處理和協助這樣的小孩,一方面還有心理所背景的立宇幫忙,告訴大家怎麼對待、怎麼安撫暴走中的小獸。立宇說,其實自己更喜歡這樣的孩子,因為他們很直接,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不會有心計,說自己不生氣了就是真的不生氣。善體人意的筱晴也總是協助導師安撫那位小孩,記得有一次,小野獸爆發得相當厲害,以往由導師從後方抱住他的方法不管用了,大家把他帶到舒適的圖書館,暫時離開衝突情境。小野獸在沙發上,不斷掙扎想站起來回到教室,傷害那位惹毛自己的同學。因為擔心他傷害自己和別人,導師國峯緊緊抱住他。因為憤怒情緒高漲,小野獸不想抓傷老師,轉而去用力抓著自己所坐的沙發。筱晴半跪半蹲在地上、平視著小孩,用溫和的語調安撫他;同時也是安撫國峯,請他放鬆抱住小孩的力道,讓小孩的抵抗一起變小。筱晴說,我們常常會不讓他在生氣時抓握、捶打物品來發洩,但這樣一來他的情緒無法宣洩(因為他還不會別的方法),所以筱晴讓這個孩子用盡全力抓住沙發,情緒宣洩了,才能慢慢緩和。
這些都讓我印象深刻。也因為聽到立宇和筱晴的話,面對小野獸的心情也比較穩定,能冷靜觀察孩子,發現他並不想傷害到無辜(當下他想傷害的對象以外)的導師和其他來幫忙的老師,只是有時候沒發現其他人也被傷害。所以我們試著讓小野獸發現「國峯老師」被自己抓傷的手臂,和「筱晴老師」因為要關心自己、等自己不生氣才肯站起來而(讓舊傷)疼痛的膝蓋。小野獸顯得有點詫異和驚訝,也開始好好冷靜下來。
主任告訴我們,未來的特殊生只會多,不會少。乍聽實在棘手,但主任說,她覺得這其實是件好事:以往特殊生比例低,可能並不是真的沒有特殊生,而是未能完整通報;現在有更完整的特殊生名單,我們能據此給予每位學生更適合的教導。

這次營隊難得地參與了特殊生的班級經營,也從夥伴的身上學到一點安撫亞斯小野獸的技巧;了解了這樣的小孩可能帶來的班經狀況,也看到了他的可愛和直率。更透過和主任、師長的對話過程,得到從沒想過的觀念。不論過程中有怎麼樣的波瀾,回顧起來都是非常寶貴的收穫、也是很棒的回憶,如果能重新選擇一次,我想自己一定會更篤定的接下這樣的任務。相信不論過了多久,都還會懷念從籌備期到下營後這段時光的點滴,也仍會同樣珍惜這樣難得的機會和相處!

2015年11月13日 星期五

【行政荒】老師,你為什麼不肯擔任行政?

轉載於《翻轉教育》http://flipedu.parenting.com.tw/blog-detail?id=1883
作者:楊恩慈(彰化縣三民國小校長)
 
今年暑假,中小學最熱門的話題,就是學校行政人員「大逃亡」!台南市共有38位校長退休、校長找不到人擔任主任、組長,有人歸因為誘因不足、有人認為是校長領導問題、有人認為是行政工作過於繁重,導致老師不願意跳入「行政火坑」。以上這三個原因,個人覺得「第三個」是老師視行政工作為畏途的主因。
 
特別是出現了「教育部統合視導」之後,「學校行政」從此成為水深火熱之地,老師們避之唯恐不及。適逢教育部提出「行政業務減量」的想法,提出「105年中央統合視導指標將再精簡30%,另請地方政府督導學校之指標,將朝分年分期方式辦理,並落實當年度訪視績優縣市,次年度可免接受訪評之機制。此外,刪除未能凸顯政策目標之指標,並簡化指標所需提供資料內容,又已建立管考機制之業務項目,不再納入年度統合視導指標項目,另為避免重覆考核,應盤整雷同之訪視評鑑項目。」
 
但是,教育部可能不是很了解學校到底為了統合視導付出了多少時間精神,因此,個人將104年「教育部統合視導」表格全部下載下來,然後配合小學現場實況,整理出表格(見照片),表格內的都是「各校都逃不掉」的項目,不包括個別學校承辦或協助各縣市教育局處的「特別業務」。讓社會大眾具體的「感受」一下「教育部統合視導」的「威力」。
 
簡單來說,學校配合「教育部統合視導」必須繳交或準備「應付」各縣市教育局處的「成果」分為以下幾類:
 
1.  宣導成果照片:這是最簡單的,大概就是一兩張A4紙上貼四到八張照片,如果看到「長官」要的是這一種成果,學校行政人員都會「感動」得想要大呼「長官英明」、「謝主隆恩」!
 
2.  不必「實地訪視」的評鑑訪視資料:依據指標來準備,大多需要計畫、因應的成果照片、其他佐證資料(學習單、學生作品等),要準備這種評鑑資料,大概需要工作40-60個小時。
 
3.  到校「實地訪視」的評鑑訪視資料:除了依據指標來準備(一個指標至少準備一個資料夾,傳說中出現在評鑑會場的「100個資料夾」,大多是此類評鑑),還要準備簡報、會場布置等。這是學校行政人員最害怕的,要準備這種評鑑資料,大概需要工作80-100個小時,而且心理壓力超大。而這種評鑑每個學校每學期至少會遇到一次,運氣不好的還會遇上三、五次。
 
4. 上傳:教育部或教育局處搭設一個網站,請各校把書面文件、影音資料(防災演習、腸病毒演練表演)都上傳,表面上環保又先進,但是常常遇到網路大塞車,發生「無法上傳」或是上傳到一半出現「上傳失敗」,讓行政人員做得心驚膽跳。而且有些資料還要先掃描或轉成PDF檔才能上傳,增加工作量。所以準備這種評鑑資料,工作時間也跟第二類差不多,大概需要工作40-60個小時。
 
5. 各項比賽:例如徵文、漫畫、海報、教案、學習單等。
 
除了「統合視導」之外,學校原有的行政業務(如每學期的課程計畫、採購工程、學生突發狀況、學生各類獎助學金申請等)及各縣市教育局處的「特色活動」(如小校轉優計畫、閱讀訪視、教學金像獎、公開課、校務評鑑、教師專業發展評鑑等)也必須配合,其他單位也會「下指令」要學校配合,例如衛生局每年都會要求學校交各種傳染病防治計畫和宣導成果(有些縣市還會舉辦「傳染病防治計畫競賽」),消防局每年都要學校配合「消防小尖兵」活動、四到十月要學校每周五各班級任老師都要做「水域安全宣導」(今年有檢核表出來了,要各校依照檢核表內的指標準備資料上繳)、靖娟基金會要求學校每年都要填寫校園安全檢查表格(這些項目和防災計畫、消防檢查都重疊)。
 
所有人都忙著「做成果,反而沒時間「做教育」
 
哪裡出現狂犬病,學校要立刻做宣導;動保團體替流浪狗發聲,學校就要做宣導;韓國有MERS,學校也要宣導;八仙塵暴,學校也要宣導;台南登革熱失控,學校更要加強宣導;繳稅季節來了、稅捐處也要來宣導;大選來了,要做「不賄選」、「行政中立」宣導;塵霾來了,學校要宣導、做空汙警報……。九月才開學,學校就必須辦理祖孫日、友善校園週、十二年國教宣導、登革熱宣導、親子共讀、成績評量準則說明、防災、國民體育日等各項宣導及活動,請問這些活動或宣導利用的是什麼時間?學生的上課時間!這樣,教老師如何不趕課?教學如何正常化?行政人員忙著做成果已經沒日沒夜筋疲力竭,有什麼時間和心力去「服務教學」?
 
如果,再加上行政人員不願意做「假成果」、或是校長要求成果資料必須「完美確實」,行政人員只好向老師要資料、要老師配合做成果,久而久之,老師難免對行政人員有怨言,行政人員每天案牘勞形做一些「無意義」、「沒有成就感」的成果,做到流汗還被人家嫌,當然一有機會就逃之夭夭!萬一遇上校長很想「有所作為」,想要來發展一下「學校特色」,申請了專案計畫,發生「找不到人來當主任組長」的狀況也不足為奇了。〈延伸閱讀:【國民教育最大危機!】行政主管荒,學校運作停擺〉
 
至於各縣市教育局處人員,難道他們喜歡整天把「統合視導」掛在嘴邊向學校要成果、要資料嗎?他們為了要拿滿「統合視導」表格上的分數也是勞心勞力,這樣的公務人員,還有什麼心思去擘劃教育願景、規劃教育的未來發展?教育部的長官們,除了自身的業務之外,要看這麼多縣市的成果資料,相信也是耗神耗力。結果是:無論是教育部或縣市教育局處的公務人員、學校的行政人員及師生,全部被「成果」耍得團團轉、搞得人仰馬翻疲憊不堪;結果是:在「教育部統合視導」的壓力下,所有人都忙著做成果,而不是辦教育-「教育」,成了最大的輸家!
 
呂世浩教授在他的著作《敵我之間:一場歷史的思辨之旅3》中提到一段秦二世胡亥和丞相李斯的對話:當時秦朝天下大亂,胡亥要李斯提出「既可以讓皇帝盡情享樂,又可以保有天下」的辦法,結果李斯建議胡亥行「督責之術」,只要嚴格的要求臣下,臣下就會乖乖聽話、不敢造反。結果秦朝「稅民深者為明吏,殺人眾者為忠臣」,意思就是「能向百姓收到越多稅金的就是賢明的官吏」,這種才叫做「能督責」,結果就是各級官吏不考慮百姓死活,上面逼他們,他們就逼百姓,造成走在路上的人有一半是被處以刑罰的,在菜市場被公開處死的屍體堆積如山,秦二世還覺得這樣好極了,然後說:「若此則可謂能督責矣。」
 
做出一堆漂亮成果就是好學校? 這是我們想給孩子的優質教育環境?
 
現在的政府當然不會這樣對人民「強徵暴斂」,但是為了向民眾、向議會證明自己是「有作為」的,只好四處收集「成果」,收到越多成果的,就是「能督責」。以教育為例,教育部用「教育部統合視導」督責於各縣市教育局處,各教育局處也用評鑑訪視督責於學校,學校行政人員疲於奔命的應付,但是真正有益於的學生學習的部分是無法看到短期內的成效、無法做成漂亮的成果的(學生的品德如何做成果?拍下學生向老師行禮的影像就是有禮貌嗎?學生的學習力、學習興趣如何做成果?拍下學生在課堂上笑咪咪的照片就是有學習興趣嗎?老師的專業倫理如何做成果?做一本漂漂亮亮的教師檔案、填滿一大堆教專評鑑表格就是好老師嗎?)。過去用「分數」辦教育,學生還學到了「拿高分」的能力;現在用「成果」辦教育,學生到底學到了什麼?
 
「教育部統合視導」是為了督導地方教育業務成效,結果卻成了各縣市教育局處「造假」比賽!各縣市為了在統合視導拿到高分,什麼活動都要達到百分之百、都要做成完美的成果,結果呢?人民覺得台灣教育有變好嗎?學生的競爭力有提升嗎?在此,個人沉痛的呼籲教育部:可以暫停「教育部統合視導」嗎?
 
請相信學校的專業:學生學不好,每天面對他的老師一定比教育部的長官更痛苦;把時間還給行政人員,他們才有時間去協助老師去解決學生的行為問題、學習問題、去協助校長發展一些對學生有實質幫助的「學校特色」。
 
至於對各縣市教育局處的業務督導,就聚焦在有接受教育部專款補助的經費運用是否合乎規定即可,至於所謂「成效」,各縣市每年都要面臨「教育會考」這個大考驗,讓各縣市教育局處多一點時間和精神去思考如何提升本縣市學生學力,不是更能夠向人民交代嗎?至於各項宣導,現在電視、youtube、fb、line等各種媒體傳播管道那麼多元,不一定要仰賴學校做宣導,更何況像環境教育、性別平等、家庭教育這些重要議題也都會出現在教科書裡面,有重大新聞事件的時候學校也會適時對學生做提醒,或是配合媒體素養教育及讀報教育,需要做成果向教育部「保證」嗎?
 
讓「信任」取代「教育部統合視導」,這才是解決「學校行政人員荒」的根本之道!
 

2015年10月10日 星期六

[教育專訪]培育學生,也培育老師

原文轉自《翻轉教育》http://flipedu.parenting.com.tw/information-detail?id=1817
作者:張益勤、陳雅慧

她是台灣華德福教育的『教母』,很有使命感,像苦行僧一樣堅持。我真的很佩服她⋯⋯」這是公益平台文化基金會董事長嚴長壽眼中,宜蘭縣慈心華德福實驗高中創辦人張純淑。
台中市市長林佳龍回憶起二十多年前,第一次遇到張純淑,也是第一次聽到「華德福」。「那時單身的我,聽不懂,也沒什麼感覺……沒想到,現在我的孩子也讀華德福學校。」林佳龍後來因為台中有華德福學校,才和太太下定決心在此定居。
前雲林縣縣長蘇治芬任內推動小校轉型,曾在二○一一年參觀慈心華德福實驗學校,回雲林後也開始推動公辦公營華德福實驗學校。
前台北市教育局局長丁亞雯,三年前,因為身邊友人為孩子移民宜蘭讀慈心華德福,好奇親自帶著台北市校長到宜蘭觀摩,並在全市校長會議上專題報告。
一千七百名老師參加師訓
宜蘭慈心華德福實驗學校成立十九年,從幼兒園辦起,現在完整的銜接到高中;早已不只是一所額滿排隊學校,而是支撐台灣實驗教育遍地開花的資源和人才平台。
八月一日起,慈心華德福實驗中小學,正式改制宜蘭縣立慈心華德福實驗高中。這十九年,慈心華德福不僅培育學生、也培育老師。二○○二年起開辦的師訓課程,至今有近一千七百人,參加三年制華德福師資培育。今年報名師培課程有近三百人,還有好幾位遠從香港和廈門每個月飛來上課的學員。
慈心的暑假校園,少了到處跑跳的孩子,仍舊人車川流不息。
新北市的主任研習班,開著好幾輛大型遊覽車,載著新北市的未來學校領導者進入校園和教室參觀。校長王智弘估計,每年大約有一千到兩千人次參訪學校。
七月底,連續三天,來自香港、高雄、台東和雲林的華德福學校老師們都來到宜蘭,和慈心的老師們分年級開小組備課工作坊。
慈心的暑假辦公室,除了行政人員,還有清大的年輕研究生在學校長期駐點進行田野調查。
很難想像,從沒有法源、財源及團隊開始,催生慈心華德福幼兒園到高中的人,是一個說話輕輕柔柔,學生口中的「純淑奶奶」。
今年六十四歲的張純淑,是天生的老師。只要遇到小孩就像變了一個人,她會拋開身邊的大人,笑起來眼睛瞇成一條線,專注彎下身和孩子說話。對於小孩正在做的事、說的話,總是有發自內心的好奇。
她看著學生的眼神,總是充滿了驕傲和關愛。
張純淑出生在宜蘭農家,從小在大人面前是個乖巧又能幹的小孩,掃地、煮飯、施肥、抓蟲等家事一手包辦,十歲就可以煮一桌菜招待客人。在人前總是安靜,被大人叫做啞巴,其實她從小就喜歡和自然、和自己對話。
童年,除了種花、種菜,張純淑跟雲玩、跟河玩、跟動物玩,天氣好的時候就拿草蓆出來,躺在外面,開始看雲作夢。
心疼孩子不快樂,決心辦校
十九歲師專畢業就當老師,這條道路,是以前女孩最理想的出路,人生的勝利組。但這個不愁吃穿的鐵飯碗,卻讓她失去原本的活力,開始反思老師和教育的價值。
「每天我把字抄在黑板上,讓孩子抄在簿子裡帶回家寫,隔天再抄回來……如同當年老師教我時一模一樣……周而復始心裡很不舒服,這樣對嗎?」
不只僵化的教育讓張純淑覺得不對勁,都市裡疏離的家庭關係,更讓她覺得窒息。
「有一次我請小孩畫『家』,結果我的一個孩子,畫了一棟高樓,開了好幾扇窗。每扇窗被鐵窗封著,裡面站著是不同的動物。」一幅圖畫讓張純淑淚流滿面,決定替孩子找一條不同的路。
從台北逃回宜蘭,創辦慈心托兒所是張純淑改變的第一步。
回到宜蘭,張純淑形容自己花了十九年尋找「對的」教材和教法,「大概你聽過的所有教學教法,都嘗試過、也失敗過,其他老師們都覺得我是善變的女人。」
適逢四一〇教改,張純淑也義不容辭參與了「幼兒教育白皮書」的制訂,將教改視為社會改造運動。
直到一九九六年,在德國斯圖加特遇見華德福教育,看到老師和學生溫暖的互動,讓她動容:「我好想當這樣的老師呀!」
張純淑認為,在學校裡,老師才是最重要的角色,因為他們是第一線接觸孩子的人。她辦學重視團隊,將自己放在幕後,有需要時才會跳上火線。
張純淑的教師團隊裡有留歐、留美、畢業於全台名校,抱有理想主義的高材生,或跟她一樣,當過公校教師卻不願被體制束縛的改革者。每個人各有想法,對教育各有想像。
大小爭執是辦學生涯中的常態,溝通變成求生技能。她回憶,創辦學校前三年,團隊經常因為一個課程討論就讓老師們「哭的哭、鬧的鬧、氣的氣」。老師、家長都很疲憊,學校差點垮掉。
但張純淑從來沒有放棄過溝通,「我要大家靜下來想,到底孩子需要什麼?」一句提醒,喚起了團隊老師的初衷,點醒老師對孩子們的責任。
「其實會來體制外學校的人都是有理想、有個性的人」,張純淑將每個老師都當做寶。「學校最重要的就是老師,」張純淑不斷強調。
曾經擔任過公校老師,張純淑明白公校老師的限制。她還記得,每次段考的年級排名,關係著老師的面子,讓老師們始終擺脫不了用成績評價孩子。「平時感情再好的同事,段考前可以兩個星期不說話,而且會偷看別人複習什麼,」張純淑坦承,連自己也很難抗拒這種較勁的氛圍,「競爭的思維是老師的慣性」。
面對這樣成長環境養成的老師,張純淑不指責、不批評,而是用陪伴與肯定,讓老師把心打開,看到孩子不同的面向。漸漸讓老師們不但把教書當做志業,更要成為一種生命任務。「像家人一樣陪伴」,過程中有被支持的老師,久而久之,也會去支持別人,讓更多人受益。
把學校當平台,納入家長力量
張純淑也延續了社會改造運動的理想,將學校當做平台,經營社群,把家長都納入。家長參與,這也是讓其他學校最羨慕的資源。
但這樣的凝聚力量,也不是天上掉下來。張純淑帶領的學校團隊氣氛,讓家長感覺分擔學校工作,是一起創作的過程,更是學習新事物和參與學校與孩子成長的機會。
去年,慈心高中部確定落腳蘇澳國中的一棟荒廢二十多年的教學大樓,在非常倉促的期間內,學校必須完成說服家長、學生和執行「邊做、邊想、邊找錢」的改建工程。學校後來發起「慈心高中舊校舍整修再生藝術勞動假期」,讓親師生在暑假可以自由的抽空來參加改建工程。
天的改建工程,設計就像是學校的木工課、打掃課和建築課。每天中午有志工家長輪流準備午餐和冰西瓜一起分享。整整花了暑假前前後後共七十一個工作天,超過七百人次的親師生,一起投入改造工程。
「教育最重要的就是過程,當我們一直想推動環境教育、永續教育,那我們就應該做給孩子看,」參與的家長謝東育感觸很深。
很多投入體制外教育的人,出發點是為了自己孩子找出路;但張純淑不是,她是從老師出發,希望為新一代的孩子開啟不一樣的選擇。這是為什麼她可以走得比較久,不會因為自己的孩子長大,就停止前進。因為總是有新的小孩,需要不一樣的學習。「我的小孩都來不及念我辦的學校,」張純淑雖然遺憾,但也清楚教育就是急不來。
從一九七六年創辦慈心托兒所開始,張純淑做為台灣華德福教育的先鋒,可稱做是宜蘭的傳奇人物,但她依然最喜歡當老師。「每個生命都需要愛」是張純淑一生不變的初衷,她愛孩子也愛老師,也用愛和行動陪伴學校、改造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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